辣鸡文笔,私设如山,圈地自萌,勿扰真人
自公司成立那天起,德云社里所有员工都签了合同,除了于谦。
其实他也是签了的,只不过他签的是另一份,换个人就会说欺人太甚的合同。足足十来页,从业务到个人生活甚至打了干涉人身自由的擦边球。早个一百来年,这就是卖身契的模板。
于谦还真的一脸淡然的从头到尾看完了,翻到最后一页,甲方那里签着郭德纲的大名。签字的人也在他眼前,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边,像一只狩猎的老虎,蛰伏着,面无表情的观察着他。
这个地方原来没有这么大的书桌的,是于谦亲自置办的。三爹在的时候这间屋子一直是无人问津的杂物间,于谦也从来没在意,直到郭德纲住进来。他推开这扇门,歪着头大致打量了一下,笑道:“这个屋子放书倒正好。”于谦听了啧了一下,“妥当至极了!”
最开始追随着郭德纲的就是成摞的书,他倒把这群老伙计看的很重,搬运途中徒弟们也心领神会的小心极了。当这个书房还未完全成型的时候,他就愿意躲在这里边,也不管天气多热。疼人的也愿意推开那扇门,拿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去,在哪个书架边上逮着人就随着坐在地上给人扇扇子。
但其实没什么用,反而更热,因为两个人贴在一起怎么扇风都没用。
后来于谦给那个屋里装了个空调。烧饼竖大拇哥,“你们看看咱大爷,啊?多疼人!怕师父的书热,给那屋装了个空调!”
郭德纲是个能忍的主儿,他就真能一直和于谦对视下去。于谦认输,无奈的笑笑,把合同和上,“您这是唱的哪出戏。”
郭德纲也垂下眼眸看着他面前的合同,“不唱戏,说相声,你签了吧。”
签了就说相声,否则就都别说了。
于谦可以不说相声。
这个圈子什么都讲究,唯独不讲究谁说得好,于谦其实很看不惯,却又无奈至极。各种各样的原因让他走出去,可到底还是舍不得完全抛弃,所以即使完全没什么利益可言,每年团里的指标他也乐得配合着完成。郭德纲说他身边走马灯似的换逗哏,于谦觉得这个形容贴切极了。那时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扎入地里的木桩子,只能就那么看着这些人来来往往。
有的使活的可能也是真喜欢他,总愿意在他面前孔雀开屏,于谦也愿意看他们表演,可终究一个也没留下。
有人问过他一个像悖论一样的问题,如果那个人不是郭德纲他还会继续说相声吗?
于谦彻底认输,摇头笑笑,拿起笔,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名字,又好脾气的递给郭德纲一份。郭德纲翻到最后一页仔细看了看,也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也许是不久之前,也许是很久之前,敏感的他察觉到自己对搭档的感情可能不一般。这让他羞愤不已,他不自觉的把这种不适转嫁到于谦身上。
朋友察觉到于谦的异样,于谦解释说演出太密集了,休息不好。颓唐的样子确实像休息不好,也就那么糊弄过去了。
他确实休息不好,但不只是因为演出。人是最敏感的动物,他明白他和自己搭档之间有了隔阂。两颗心因着这些石子儿,互相折磨的血肉模糊。
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郭德纲不再顾忌,就叫石子儿变成了珍珠。在闭目养神的时候,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睁开眼,于谦恰巧就在眼前。他抬起手隔着大褂掐住眼前人的手腕,沉沉的说:“有我呢。”那双手温热有力,像是在告诉他,自己是能够依靠的。于谦看着异常深沉的人,一如既往点点头,“有您呢。”
郭德纲暗里使了劲儿把于谦拉近,自己歪着头靠在人的肚子上,试探着,“师哥……”
声音听起来闷闷的,有点委屈的意思,于谦受不住,直直的应了。
郭德纲是感受到的,他觉得震得慌,转过来,把脸都埋在人肚子上,烟草味侵入口鼻,他呵的笑了,“于谦?”
于谦站起来,“不早了,您早休息。”说着就要走。郭德纲闭起眼睛,后背放松靠进椅子里,“昨天我梦见我师父了。”
于谦离不开了,他又坐回去,问道:“三爹跟您说什么了?”
郭德纲摇摇头。
于谦垂着眉眼,他也想,谁能不想?
侯耀文约于谦钓鱼,也不知道为什么,于谦那边一会钓上来一条,一会又咬上来一个,而侯耀文却一条鱼儿也不肯咬饵。
侯耀文摆着谱儿歪着头看他,“谦儿,做人要厚道知道吗?”
于谦有点莫名其妙,但还是低着头说知道了。
侯耀文还特意看看埋在水里的鱼饵,哼一声,“知道还办这事儿!咱俩鱼饵肯定不一样!”
于谦听罢大笑,收了杆儿,“三爹,咱回家吧,我给您做鱼,权当赔罪。”
侯耀文听罢欣慰的笑起来,拍拍他的肩膀,“这才是好样儿的嘛!”说着背着手走了,剩下一堆渔具给于谦收拾。
前脚刚到屋,后脚石富宽就到了。侯耀文搂着自己搭档对着于谦大笑,“小子!想不到吧!你跑不了了!!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于谦抬起头笑着问郭德纲,“您想吃鱼吗?”
郭德纲也弯起嘴角反问道:“您想吃吗?”
于谦挠挠后脑勺,“忽然想这个了,我给您做吧!”
其实那顿饭郭德纲也去了。石富宽看自己徒弟在厨房忙的挥汗如雨实在心疼,于是想着叫搭档徒弟来搭把手。谁想局面就变成了三个人看于谦在厨房挥汗如雨。多来个人于谦还得多做几个菜。
侯耀文和郭德纲耳语,“其实我就是单纯想钓个鱼。”
郭德纲眯起眼睛笑,“我想看师哥做鱼来着。”
石富宽叹口气,“我属于勉为其难吃鱼。”
后来菜终于做好了,于谦一坐下就开动了,四个人聊的热火朝天。
郭德纲看着于谦的背影,闻着熟悉的味道,忽然也想起了旧事。老虎慢慢接近猎物,并一击即中,郭德纲从后边搂住了他的腰,把脑袋放在人后背上。于谦随即要掰开他的手,“正油着呢,弄一身。”郭德纲不听,固执的不肯松手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还是怎么着,这菜做完于谦耳根子到脖子都是红的。
放荡不羁的北京小爷还会脸红这个事当初让郭德纲也吃了一惊。
郭德纲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他,于谦边打开边笑着问:“什么啊?”
那是一个祖母绿戒指。
郭德纲坐在他旁边说是偶然间得的,觉得很适合他。
赶巧孩子们在节骨眼儿上进来了,郭德纲觉得没什么,反倒于谦耳朵红的跟喝了一宿酒似的。他觉得很好玩儿,掩盖不住笑意,口中开始撵徒弟们,“去去去,都别搁我这。”
郭德纲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好意思,但是那个戒指倒是看他常戴。
没过几天,一群人上门就要给他安桌子,那么大个桌子也不知道怎么弄进去的。郭德纲挠了挠桃心儿,非要送桌子这么实用的东西吗?
于谦把筷子递给他,“没做饭,咂摸咂摸滋味儿得了。”
郭德纲接过筷子,尝了一口,果然还是那个味道。他笑一下,“您这厨艺可没长进。”
于谦也尝了一口,“哪天我请个长假,去新东方进进修学习学习。”
郭德纲呵呵笑,“没等您回来我就饿死了。”
于谦也哈哈笑。
在郭德纲还没拒绝参加演出后的聚餐的时候,每次都很积极的于谦却是最后一个到的,因为有个恰巧在当地的朋友不肯放他走。等他推开包厢的门,所有人都在等他吃饭,不对,是郭德纲在等他。
其实好几次了,只要有于谦的饭局,他总会等人来了才开始动筷。
于谦哎呦一声,“和朋友聊会天儿,就耽搁了,对不住啊各位!”
当于谦投入其中整个包厢才开始炸锅。
郭德纲似是漫不经心的在他喝酒的空挡问了句:“什么朋友啊?”
于谦也没在意,如实道:“嗐!当初演戏时候认识的,他知道我来这演出就特意找我聊聊,我不心思这边有您在嘛,也没深聊就过来了。”
郭德纲非常准确的抓住了重点,“演戏时候?”
于谦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大意了,只轻轻的应了一声。
“哦……叫什么名字呀。”
于谦愣了一下,说出来的话,朋友估计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,他咳了一下,“于震。”
当他知道郭德纲主持的节目最新一期的嘉宾是于震的时候,他给人打了个电话,扎了一大管预防针。
节目结束之后他给于谦打电话,“谦儿哥,咱以后还是嘴严点吧。”
于谦哎哎的答应了。可是每当郭德纲问的时候他就又老老实实的说了,以至于几乎他每个碰见郭德纲的朋友都惨遭毒手。
每次朋友和他描述自己的惨状的时候于谦都乐的合不拢嘴。朋友后来就都明白了,重色轻友的玩意儿。
郭德纲叹气,“一提长假我就愁得慌。”
于谦忽然想起来什么,“我认识个小师弟,不对,大师弟。”
俩人一起去动物园找的孙越。
郭德纲啧一声,“上次见,你还小孩儿呢,眨眼功夫。”
孙越嗐一声,“可不嘛!师哥您最近挺好哒?”
郭德纲点点头,“还行。”
“我有个徒弟,叫岳云鹏,实在是个好材料儿,可惜搭档请长假了,缺个好量活,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。”
孙越为难道:“我还有一群兄弟呢,我走了,他们怎么办?”
郭德纲沉吟一下,“这边可以全部接收,你回头问问他们愿意不愿意。”
为了一个徒弟收编一个相声社团,这徒弟到底怎么样不言而喻。孙越一口答应下来,“得嘞!”
没多久于谦和就孙越连带着岳云鹏搅一起了。郭德纲约摸着他们要去喝酒了,一个电话就把岳云鹏叫过去了。岳云鹏以为有什么事,结果就是让他坐那写台本儿。岳云鹏歪着头看郭德纲,“师父,这样我会没朋友的。”
郭德纲嗯一声,“我没朋友过的也挺好。”
“我想……”
郭德纲打断他,“再说那是朋友吗?那是你大爷。”
岳云鹏察觉到什么,“我平时都叫师娘。”
郭德纲眯起眼睛,“没大没小!别搁这闹腾我,该干嘛干嘛去!”岳云鹏得了话音儿就溜了。
其实没人真的管他叫师娘,但是猴精的孩崽子们谁不知道该和谁搞好关系。他们认为枕边风会异常好使。其实岳云鹏没有那个意思。
第一次单独见面还是替师父传话,因为剧场要装修,那周的演出暂停了。
于谦正在钓鱼,旁边还有个男人,他远远躲着,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只能那么听着。
“你知道郭德纲可不止你一个。”
于谦哼唧一声,“万人迷还带着三个捧哏呢。”
“你拿郭德纲和怹老人家比?你也是被迷了心了。”
于谦摘了墨镜,坐正了,看他,慢慢伸出手指,“他有俩。”
男人冷笑道,“什么年代了谦儿哥,还搞三妻四妾那套。”
于谦把墨镜带上,重新摊回椅子里,“怎么搞我们心里有数。”
男人看他显然不耐烦的样子,不再多说,“您好自为之吧,等他哪天负您了,我这边可随时欢迎您呐。”
于谦也没搭理他,让他自己走了。
岳云鹏有点怯。
于谦发现他的存在,直笑着把他拉过来,“好孩子,怎么了?”
岳云鹏一五一十说了,于谦笑着应了,“这都中午了啊?还没吃饭吧,这破鱼钓的我闹心。走!大爷带你去吃好吃的!”
温暖的长辈让他张不开嘴拒绝。
于谦给他夹菜,“刚才那事儿,你别跟你师父说。不是说让你故意瞒着他或者是我亏心,只是这种事他不可能不知道,但是说出来就不一样了,你明白吗?”
岳云鹏抿着嘴点点头。
于谦笑道:“人都有小秘密,呐,这个是咱俩的小秘密,昂?”
其实不止有人想拉拢他,还有人盼他死。
于谦似漫不经心的说:“我可不能早死,我死了谁给你师父量活切?”
这话最终还是传到了郭德纲耳朵里。他沉沉的不说话,内心激荡至极。人生短短数十载,何不遂自己私心一次?
他甚至已经拿起了手机。可是转念,他的私心却未必是于谦的私心。最终他也没能把消息发给于谦,他发给了孟非。
孟非看见桌子上的酒,“我不喝了今天。”
郭德纲啧一声,“就当陪我。”
孟非落座,“好吧。”
说什么呢,有什么好说的呢?
孟非拦着他,“借酒浇愁可不像你。”
郭德纲摆摆手摊回座位上,小声嘀咕,“你说我有什么办法,你说我能拿他怎么办?”
孟非自然知道他口中代指的到底是谁,可是这事不必参和,他只需要有这么个人罢了。孟非也觉得自己合适极了。
郭德纲挠挠桃心儿,“哪天把谦儿介绍给你认识,他可好了,也爱喝酒,你们能凑一块去。”
孟非笑着答应,其实他早就认识于谦了,确实是个妙人。
郭德纲摇头,“他呀,坦坦荡荡的,我也就坦坦荡荡的。”
于谦和孟非说,“不要自苦。”
于是孟非说,“自讨苦吃。”
郭德纲好像清醒了,他看着孟非,“和他相处过的人我不相信会有人不喜欢他。”
“所以你用这种极端方式让他留在你身边?这和养鹦鹉没区别。”
合同的事他是猜测的,后来于谦干脆告诉他了。孟非觉得匪夷所思。于谦笑道:“他吃的苦太多了,也该轮到他尝尝什么是甜了吧。”
郭德纲愠怒。
气孟非太一针见血。
他诡辩道:“我们是平等的,我又不能拿那一张破纸去约束他。”
孟非气笑了,“不想约束他你让他签?你怎么想的?”
郭德纲说不出口。
他需要这张纸给他足够的安全感。
孟非见他不说话,喝了第一口酒,“一边说喜欢人家,一边又不信人家。呵,男人。”
郭德纲觉得自己冤透了,他没不相信于谦,但是无从辩解。
他只得承下这个罪过,“我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,于公于私……”
郭德纲喘口气,“只得委屈他了。”
孟非撇着嘴,“他没觉得多委屈,他和我说想让你尝尝啥叫甜。”
很好听的话被他一转述失了浪漫,但这足够让郭德纲欢欣。他弯着嘴角,眼前开始模糊,孟非也不再真切。
他又迈出一步,拉住于谦,“哥哥,喜欢吗?”
于谦依旧笑的潇洒,“喜欢极了,我的角儿啊!”
end